第(3/3)页 “只是这几天,老臣让属下核对查阅盐铁、铜冶、锻造的历年账目资料,倒推国内的铜铁大致数量……” 李世民吃了一惊: “玄龄公查这个做甚?” 光听就知道,这是一项浩大而枯燥的工程。 既繁杂,又无必要。 为什么要把精力浪费在这项工作上? “国内发生了什么吗?”李世民严肃地问。 房玄龄略一迟疑,却是缓缓摇头: “臣……也不知道。”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你就在那里查? 李世民皱眉愈发深刻。 批评老房无的放矢吧,看他这幅辛勤操劳的样子,实在不忍心。 不批评吧,把精力耗费在无用功上,既让自己形销骨立,又让属下操劳过度,实在不是智者所为。 “未雨绸缪虽是好事,但国事这么多,不可能事事提前有准备。还是要将主要精力放在眼下为要。” 李世民只能旁敲侧击地劝导道: “说起来,节度使遇刺案,查得如何了?” 房玄龄像挤牙膏一样地汇报着部分进展: “臣审问了九成宫事件中俘虏的底层残匪,以及与阿史那结社率同一部落、又滞留在长安的突厥人。 “一共梳理锁定了大约几十个人,他们都行踪不明,而且符合那两名刺客的身高、体重、大致年龄等特征。” “不错,再接再厉。”李世民简单地勉励道。 虽然有点慢,但有方向、有进展总归是好的。 房玄龄看了皇帝一眼,想了一会儿,还是决定补充一句: “阿史那结社率的部落,是在吞并、俘虏多个突厥和铁勒部落后形成的。 “加上结社率刻薄寡恩,其在部落成员之中的风评并不佳。” 李世民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: “玄龄公,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。” “臣以为……”房玄龄小心谨慎地斟酌着词汇: “这起刺杀,不见得是刺客为结社率复仇,而进行的不理智行为。” 李世民掩饰不住脸上的不悦,只是简单地点点头,瓮声道: “朕知道了,辛苦。” 如果不是复仇,不是不理智行为。 那就说明,这起针对李明的暗杀案,是理智的、有预谋的行为。 这就必然会牵涉到另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: 谁是主谋? 薛延陀是肯定逃不掉的,这口锅背好。 但是李世民自己心里清楚,薛延陀远没有神通广大,达到可以随意遥控长安的地步。 不然还和它打什么仗?直接投了算了。 不排除像九成宫事件那样,牵扯到了薛延陀或别的什么外部力量作为外援。 但很明显的是,真正的主谋就潜藏在大唐内部。 对方不但有杀掉李明的动机。 而且毫无疑问,其对李明非常了解,对他的行动日程了如指掌,并且有动手的能力。 这样的势力,只能在长安,只能在太极宫。 甚至有可能,就在朕的身边…… 李世民不愿意多想下去。 脑海中无来由地闪现一副图景: 相互竞合的嫡子们,和和气气地齐聚在书房,激烈地讨论争辩着治国的议题。 虽然这就发生在不久前,却让李世民有种恍如隔世之感。 仿佛发生在很久以前,稍一动荡,这段美好的记忆就会破碎一般…… “恕臣告退。” 见拱火成功,房玄龄立刻一拱手,麻溜地跑了,嘴角勾着进谗成功的笑容。 很好。 看陛下这幅便秘的样子,他在陛下和三位嫡子之间打下的钉子又生效了。 挑拨李家父子其实很简单,并不需要上蹿下跳地搬弄是非。 如果刺杀李明的凶手不是临时起意的孤狼行动,那谁最有动机幕后主使这一切? 显然是和李明直接竞争的三位嫡子啊。 陛下即使情感上不愿意承认,但心底里其实门儿清。 老房这么轻描淡写地一抹屎,就给三个嫡子套上了杀弟的嫌疑。 看重家庭和谐的陛下,很难不会对他们仨心存芥蒂。 三嫡子的部众大有报团取暖的趋势。 得给他们一记当头棒喝,杀杀锐气了。 “殿下脾气太硬,不可能像太子、魏王、或晋王那样,成天围着陛下打转,插科打诨地逗他开心。 “唉,还是得我来做这个挑拨父子关系的恶人。” 房玄龄觉得,自己为老李一家付出了太多。 辅佐了一代人,又要削尖脑袋地辅佐下一代。 没办法,这也是为了大唐的下一代。 防止陛下脑子一抽,最后选出一个不干实事的马屁精,让江山社稷和天下百姓倒大霉。 “接下来,继续查铜铁矿产明细吧。” 房玄龄重新振作精神,匆匆往尚书省衙门赶。 李明殿下那句“大唐铜铁供应是不是出问题”的猜测,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不去。 作为李明座下头号跟班,他对这位领导的嗅觉之灵敏大有体会。 绝不会因为殿下的年龄,而有所轻慢。 李明如果发现有问题,那就多半有问题。 “可问题到底表现在哪儿呢?” 房玄龄百思不得其解。 就像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人,突然被孙神医判了“病入膏肓,命不久矣”。 很莫名其妙,很惊恐,但又不敢无视之。 因此,对于朝廷最近在争的什么“漕运调度之权”,老房作为薛万彻钦点的“主将”,对此并没有很上心。 他年纪大了,精力也是有限的。 漕运这事儿,相信朝中的其他同僚们一定会处置好的。 (本章完)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