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什么什么什么?马侍郎疯了?! 陛下宽恕我等,你怎么还要唱反调?! 滑州官场和你无冤无仇,你自己一心求死,就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上吊得了,别把大家伙儿都拉下水啊! “陛下!请别被谵言妄语迷惑了呀!” 张刺史眼疾手快,也一个滑跪扑倒在李明脚下,语气又是焦急又是恳切。 “马台省鞠躬尽瘁,积劳成疾,恐怕罹患了谵妄之症,只要回去睡一觉就好了。 “请陛下千万别听他的胡言乱语啊!” 李明瞥了求生欲爆棚的诸公一眼,似笑非笑地转向马周。 “工部侍郎,你的同僚说你疯了,朕也觉得你疯了。你自己怎么想呢?” “臣有没有疯暂且不论,但是陛下确实是疯了。”马周掷地有声。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。 将宽宏大量、又有点脾气暴躁的陛下形容为疯子,大家确定马侍郎大约真的疯了。 张刺史则是后悔不迭,只恨自己当时没找机会一脚把这个疯子踹下河堤,结果平白引出了此般事端。 李明倒是表情不变,丝毫没有因为被倒打一耙而感到恼怒,颇为玩味地看着马周,道: “爱卿何出此言?你先别吭声,让朕猜猜—— “大河改道如果被当成天灾,会被百姓理解为‘帝王无德,上天惩之’,所以必须找个责任人背锅,将它塑造成人祸。 “你想表达的,就是这个意思对吧?” 落针可闻。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。 “确实……如此。” 马周吞吞吐吐,整个人愣住了。 原来陛下什么都知道啊! 可又为什么…… “诚然如陛下所说,天平的一端是几个官僚。另一端是大明的天命。 “孰轻孰重,一目了然。” 马周整理了一会儿思绪,有条不紊地说道: “可陛下却选择了轻如鸿毛的滑州官僚,而放弃了重若太行的天命。 “如果这不是疯狂,那什么是疯狂?” 此话说得有理有据,让轻若鸿毛的诸位官吏也不禁在心中点头。 但是他们不敢发声支持马周。 这和把自己的脑袋往铡刀底下凑有什么区别? 人都是爱惜自己生命的,有几个人能有马周这般的气节,为了大义而甘愿牺牲自己? 所以,他们也只能沉默着,静候命运的发落。 而作为决定他们命运之人,李明也是微微一顿。 刚才的坏心情烟消云散,他颇为欣赏地俯瞰着马周的大脑壳。 过了一会儿,他反问一句,语调柔和: “马爱卿,你句句不离天命,可是什么是天命呢?” 马周愣了愣。 道可道非常道,整天“天命天命”地挂在嘴上,他倒还真没有思考过这个基础概念究竟是个什么东西,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: “天人感应,下有所做、天有所感之类……” “天命,就是人心!”李明打断道。 “如果人心不在,就算风调雨顺,那一样是烽烟四起,那一样是‘苍天已死黄天当立’。 “但只要人心还在,管他狗老天下的是雨还是刀子,咱照样给他顶回去! “‘听天由命’不属于劳动人民!” 马周等人,不接地气。形而上学地谈论着什么天命民心。 殊不知,老百姓也是长着眼睛会看、长着脑袋会想的。 到底谁好谁孬、是谁的责任,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 如果统治阶级不干人事,那就算村里的老母猪难产,那都是“天降责罚,天命丧失”。 天命之说只是民间想造反的借口罢了,不是原因,别本末倒置了。 “尔等恪尽职守,事朕以诚,朕怎么会亏待尔等?朕又如何忍心将尔等当成替罪羊? “马周,在你的心里,朕原来是这样逃避责任的君主吗?” 李明佯装发怒,心里还是很欣慰的。 马周同志虽然唯心了一点,但其心可嘉,为了皇帝的脸面,敢不惜自己的性命来抢锅背。 滑州官场的诸位也是。 他们固然没有马周那么刚烈,但是能成功经受住来俊臣、狄仁杰的“双鬼拍门”考验,官场纪律性上是绝对过关的。 至于能力就更不必说了,能晚上接受纪律审查、白天接着指挥抢修新堤坝,这工作效率和心理素质已经很强了。 有这样的基层官吏,说明大明还在蒸蒸日上。 “臣不负君,君岂能负臣? “尔等都给朕记住了—— “在朕的手下当官,只管安心做事便是,不需要考虑那些肮脏下作、有的没的。 “不属于尔等的责任,朕一分一毫也不会让尔等背!” 李明一字一句道。 底下早已哭成一片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