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李承乾喃喃着,嘴角带着一抹苦笑。 在战争的重压下,大唐成了一副什么模样,不必赘言。 即使身处深宫之中,皇族也并不是与世隔绝。 民间的哀怨叹息,总是会通过各种或直接、或间接的渠道,影响到宫里的众人。 就是从那时起,李氏皇族的身上就沾染了一层消沉的气息,一日比一日浓烈。 而在进入大明以后,这里国泰民安、积极向上的氛围,逐渐感染了,将他们从大唐带来的一身怨气涤荡一空。 李明达如此,李承乾又何尝不是如此? 所以,不论理性如何提醒他,自己身为亡国之君,应当肃穆悲切、不卑不亢,别和那位“乐不思蜀”的刘后主似的。 可是在感性上,大唐皇帝的心灵,还是在大明的土地上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和舒畅。 “国泰民安……呵,好一个国泰民安啊——” 李承乾背靠着车椅,双腿粗鲁地箕坐,长长叹息。 他输了,输得彻彻底底,输得心服口服。 大唐被这场战争搞得乱七八糟,千疮百孔。 而大明呢?不但丝毫未受影响,反而还越打越精神,越打越繁荣。 论自然禀赋,大唐不可能比大明差。 不论是天府之国的关中,还是自古膏腴的中原,抑或是正在蓬勃发展的江南湖广…… 哪个不比苦寒之地的东北强? 战争的伊始,大唐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。 可是为什么,战局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? 这里唯一的变量,就是人。 统治者不一样。 李承乾坐镇长安,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。 而李明执掌大明,盘活了整局死棋。 这就是李明的治国之道么? 这就是李明的真正实力么? 和他李承乾的差别宛如云泥。 “难怪朕的天兵战场上怎么打也打不赢,难怪突然之间他能席卷中原…… “这不是突然,这是必然。 “大明国力才是‘他’一切军事行动的底气。 “而这强盛的国力,又是‘他’在蛮夷土司之地,所一手缔造的。 “而那个‘他’,从在立德殿呱呱坠地之日起,就一直没用停止挣扎、求存、追索……” 在抛除了国事的纷扰后,平生第一次,李承乾站在了他那十四弟的视角,回头看这过去的数年。 当太子爷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周围人的尊崇时,李明在自污自保。 当太子爷在三心二意地听着天下大儒的教导时,李明在混迹于长安的阡陌之间。 当太子爷在埋怨父皇对自己太严格时,李明甚至还没进入同一个父亲的法眼。 温室里的花朵在奄奄一息,随意撒下的种子则在野蛮生长。 当两者在绝对残酷、但也绝对公平的战场上,同场竞技时。 孰胜孰负,还有悬念吗? “朕……我也太不自量力了,居然妄想挑战他,篡他的位……” 欲戴其冠,必承其重。他也是当过皇帝的人,知道这份工不好打。 或许只有父皇那样的天命之人,或者李明那样逆天而为之人,才能坐稳那个位子吧。 自己这样的庸碌之辈,如何能碰瓷他们…… “媚娘,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。你或许能行,但我是不行了…… “这皇位,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。他要拿走,便拿吧。” 放下一切负担以后,李承乾想通了。 人生头一回,他感到无比的轻松畅快,仿佛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。 大唐社稷的存废什么的,这个叙事太宏大了,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。 说一千道一万,他连最近的父亲都未必爱得多深,更何况素未谋面的老李家列祖列宗呢? 只要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能过得好,那其他的就无所谓了。 大唐还是大明,对老百姓来说,无非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名号而已,改朝换代并不意味着世界末日。 “呼……口口声声江山社稷,江山其实并不会因为李唐的宗庙断绝而真的崩塌。 “更何况,李唐宗庙也没有断绝,精神着呢。 “我早该洒脱一点……” 李承乾彻底想通了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