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卢氏宅邸位于幽州城郊外,坐落在海河之滨。 曲径通幽,风景秀美。 宅邸占地极广,东西南北长数千步。宅子里,小桥流水缓缓流淌,亭台楼榭鳞次栉比。 在奢华的主屋内,正在召开盛大的家宴。 有酒如渑,有肉如陵。 范阳卢氏全族,不论主干还是旁支侧系,咸集于此。 场面尽管热闹,可宾客的笑容都很勉强,脸上还带着黯然的神色。 而让他们如此不痛快的罪魁祸首,除了李明还能有谁? 那位新来的少主实在太不讲规矩了! 居然剥夺了他们的土地! 历朝历代,从没有哪个统治者敢对地头蛇的“地”开刀的! 连蛮子薛延陀都知道这规矩! 那个小关中佬,是把河北当成了辽东那样的化外之地么! 简直礼崩乐坏,无法无天! “你们为什么愁眉苦脸的,喝呀!” 族长老卢倒是红光满面。 他好像丝毫没有受到这变局的影响,该吃吃该喝喝,经常攒酒局,与宾客把盏言欢。 今天这个奢华的家宴,也是他号召起来的。 “唉……你怎么还吃得下。” 族人就没有他那么豁达了。 “土地乃是根本,失去了土地,我们卢家必然逐渐凋零,再无兴盛发达的可能啊!” “别说家族未来怎么样,连我们自己的未来也一片黑暗啊!” 大家七嘴八舌地抱怨,又异口同声地叹息。 确实,离了土地,这让这些世代掌握大量土地的门阀还怎么活啊? 理论上,李明倒也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,还是给出了谋生的道路的—— 要么和老百姓一样自食其力,要么和商人一样做生意。 简直是奇谈怪论,异想天开! 他们范阳卢氏乃是齐太公之后,豪门贵裔,连帝族之女都争着与之成亲,所谓“一门三主,当世以为荣”。 让他们和布衣黔首一样自食其力? 那能一样吗?! 更何况,干活哪有收地租来得容易啊…… “不仅是我们幽州的卢家,赵郡的李氏、荥阳的郑氏……天下人的土地都被少主收走了。” “如此为祸一方,不顾天下人的反对,‘那位’殿下真是名副其实,顽劣不堪啊!” 他们口中的所谓“天下人”,自然是能入他们眼的几大家族,其他人默认不算人。 对于同族的忧愁困苦,老卢却是嗤之以鼻,举杯道: “冬去春来,一时的挫败算得了什么? “我们卢家传承自春秋,历经千年风雨而屹立不倒。什么样的动乱没见过?岂会栽在一个毛头小孩手里?” “真如主家说的就好了……”对于老卢的乐观,族人不以为然。 历朝历代,皇权也不是没有打过这些地头蛇的主意。 而地头蛇的反抗方式,大致可以归纳为一文一武两手。 武的一手不必多说,无非是建设堡垒碉堡,组织民兵乡勇,把自己武装成刺猬,让中央政权投鼠忌器。 在李明强大的赤巾军面前,无异于自寻死路。 文的一手比较微妙,类似于“非暴力不合作”。 因为皇权不下县,县级以下的基层治理,一般是“默认”交给宗族来进行的。 所以,统治者在治理国家时,也必须依靠这些地方豪族的配合。 如果豪族不配合,皇帝连税都收不上来,给你来一个“政令不出县衙”。 当然,这一手在李明式的基层组织面前,更是不堪一击。 乡村有生产大队,城市有官营商社,以专业文吏为上传下达的传输纽带,根本不用操心基层失去控制。 豪族不合作就不合作好了,谁还需要宗族教法这种前现代的封建玩意儿? 面对李明在文治和武功两方面的降维打击,各个士族大家无不感到绝望。 感觉自己就像挡车的螳螂,被时代的车轮无情地碾压。 “呵,茶壶里的风暴。” 看着亲戚们惊慌失措的表情,老卢只是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,细细抿了一口酒。 他胸有成竹。 除了雇人闹事,攻击李明的经济政策以外。 他还花费巨额的金钱,囤积了大量米面、布匹等民生物资。 他计划将市面的民生物品抢购一空,哄抬物价。 在百废待兴的河北,要是发生物资匮乏,想必会极大地扰乱统治秩序,并对李明的民间威望造成重大打击。 老百姓才不管始作俑者是谁,他们只要吃不到粮,就会迁怒于李明。 当然,要达成如此效果,光凭卢氏一家、乃至于整个河北士族的力量,还不够。 老卢还为自己的家族找到了一个能量巨大的后台。 那就是坐镇长安的摄政,李治! 李治与李明的竞争关系,自然不必多说。 这就给了他们这些第三方力量一个钻空子的空间。 尽管老卢很不愿意为李唐家的朝廷鞍前马后。 但他更讨厌辽东的李明。 两害相权取其轻,他不得不选择与李治结盟。 而李治也绝不希望看到李明顺利消化河北,进一步做大。 不论谁给李明使绊子,他一定要帮帮场子。 双方一拍即合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