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在新任宰相崔仁师加入伙伴以后,李明这一行就低调不起来了。 漫长的随行队伍,豪华的护卫排场,一路走走停停。 就这么晃荡到长安时,已是四月中旬。 要不是李明催着上班要迟到了,老崔还能在路上多“视察民情”几日。 按照规矩,出差远行的官员们在回京述职前,要先向朝廷派出使者,通报一声“我们取经回来了”。 因此,当李明一行来到长安城外时,朝廷已经得到了消息。 官僚们在城外已经搭台唱戏,摆开阵仗,为凯旋还朝的辽东节度使接风了。 “祭台,酒席……喝,连编钟和乐人都搬出来了,还整整三架编钟,这玩意儿可不好拿啊。 “怎么,要为我演奏一曲节度使破阵乐吗?” 李明一手托着脑袋,兴趣缺缺地说着。 “不好好在官署履职,倒是跑到城门外吃席来了,这些官员应该记旷工,年度考核扣分。” 吏部尚书侯君集似笑非笑地说道。 在辽东呆久了,他也开始看不惯这种没有效率的形式主义了。 同时,他心里又隐隐觉得,这接风的大阵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。 但又具体说不出来什么,毕竟他不是礼部尚书。 还是老世家崔仁师看出了猫腻: “亲王同诸侯,按周礼,天子用三架编钟,诸侯二架。且为诸侯接风,不用礼乐。这礼仪,恐怕逾制了吧?” 被宰相这么一提点,侯君集终于发现了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劲的地方: “当陛下还是秦王时,浅水原之战与虎牢关之战凯旋回京,也没有动用编钟……” “礼部尚书不在,怎么朝廷的礼乐就乱套了。”崔仁师对这不合乎周礼的疏忽感到很不屑。 顺带一提,礼部尚书李道宗因故,滞留在长城以北的定襄城半年了。 和归顺的突厥贵族阿史那思摩——获陛下御赐李姓,改名李思摩——混在一起。 九成宫事件后,李世民便让有心回归草原的突厥人北渡黄河,以李思摩为首领,以定襄城牙帐,牵制北方虎视眈眈的薛延陀。 李明一开始对这种自割国土、让突厥人复国的骚操作感到很不解。 亲自在辽东体验了一把ping值高达一个多月的操作以后,他懂了。 而李世民的这招驱虎吞狼策略,成效也很明显。 薛延陀的铁勒诸部立刻应激了,和突厥人干了起来。 以理服人的礼部尚书便奉陛下之命,用物理手段,给不懂待客之礼的铁勒蛮子也讲讲大唐的礼法。 而由于礼部尚书的缺失,反而让大唐内部不讲礼了…… 吗? 侯君集对崔仁师的善意解释并不认同,小声提醒李明道: “怕不是朝中有人给殿下做的局。 “殿下若是欣然接受,他们就有理由上奏您逾矩不敬了。” 就算没有看过《雍正王朝》,但在朝廷中枢混久了,该有的政治敏感性,吏部尚书老侯是一点也不缺的。 而李明更是感到脑壳痛: 好家伙,真把我当老十四胤明了是吧? 还没到长安就给老子来一个下马威,挖坑埋雷炸老子? 难道果真如长孙延所说,太极宫是虫豸的巢穴吗? “竟有如此之事,在接风迎接的礼仪上都能设下陷阱?” 听了侯君集的警告,崔仁师也吓傻了。 李明殿下所遭遇的宫廷斗争,原来都是这么高端、这么尖锐、这么凶险的吗? 远道而来舟车劳顿,一个细节不注意,直接一顶“僭越”的大帽子就扣上来了。 “这该如何是好?”老崔一下子没了主心骨。 出身钟鸣鼎食之家,崔仁师的为政水平是有的,心肠也很软。 但缺点就是太软了,遇上大事没有主见。 侯君集果断地说: “我这就让尉迟循毓前去,让那些糊涂官僚把这仪仗全部撤走。 “同时把参与的官员名单都记下来,出了这么大纰漏,年底考核全部扣分。” 李明思考了一会儿,却轻巧地摆了摆手: “无妨,人家好不容易搭起的台子,我不上去唱俩嗓子,岂不是不解风情?” 崔仁师还想说什么,见侯君集微微摇头,便只能闭上嘴。 侯君集也不知道李明在打什么主意。 但他相信,这小东西应是想到了更好的破局之法。 ………… 接风宴的操刀手是太子左庶子、中书侍郎杜正伦。 此外,韦贵妃的堂兄韦整、礼部侍郎令狐德棻、以及岑文本刘洎二人组等,皆参与其中。 可谓众正盈朝,成分极其复杂。 而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——削削李明的气焰。 让那整日与辽东山贼和河北田舍郎厮混的乳臭儿知道,京城的爷才是爷。 “哎呀你们真是太客气了。” 李明大大咧咧地下马车,安然地享受着礼乐待遇。 几人心里一喜:果然中计! 野孩子果然不知礼,被坑活该。 杜正伦面露喜色,立刻向左右示意。 副手得令,敲门声地离席,向太极宫飞奔而去。 很好,这个小报告一打,李明就百口莫辩了,太子殿下也能稍为安心,不必整日在我等头上撒气…… 就在杜正伦心里欢快地盘算着的时候。 李明抄起接风宴上的酒杯,直奔老杜而来。 不为别的,就因为这里数他官儿最大。 “杜相公筹划辛苦了,来,我敬你一杯!” 第(1/3)页